黃毓璜:渴望交流

2013年05月24日 14時43分 

作者黃毓璜

  渴望跟俄羅斯作家們交流文學情況,一方面出于早年就有個俄羅斯文學情結(jié);另一方面,則緣于自己對當下俄羅斯的文學情狀已近乎無知。此次來訪的十多位俄國客人中,俄羅斯作協(xié)主席加尼切夫、俄羅斯作協(xié)共同主席拉斯普京雖然是知道的,也就是略知一二了。這很讓人感慨不已:雖說俄羅斯蘇維埃文學史上燦若星河的作家,我們可以如數(shù)家珍;雖說在文學史的當代延伸上,文學的包括超文學的原因會使我們對蒲寧、帕斯捷爾納克、索爾仁尼琴、艾特瑪托夫們留下深的印象和大的尊敬;然而,蘇聯(lián)“解體”乃至還可以上推到“解凍”以后,俄羅斯這塊土地上的文學事實和總體風貌,我們還是所知太少。對于互為最大臨邦且歷史淵源深厚的中俄兩個文化之邦,這差不多祘得是文化交往上的一次小小斷流顯見得不太正常。
  因此,當座中的評論家邦達連科先生希望我們列舉一些當下中國文學最杰出的領(lǐng)軍人物時,我似乎得到了一個表達的機會。我說,邦達連科先生提出的要求也正是我想向他提出的要求------我其實只是想說,我們彼此之間需要提出這樣的問題,或者說需要這樣去提出問題,說明我們之間已很為缺乏起碼的了解。接下來便轉(zhuǎn)著圈子講了些“答非所問”的話,並非以為正面回答這樣的問題“吃力不討好”,只是覺得用“杰出”一類字眼來說事還有些礙口,同時,如果我們彼此之間的了解尚處于一片空白,一些名字即或是響當當?shù)拿值牧信e實在于事無補而缺少意義。
  兩國的文化人也許有鑒于此,時下有了“中俄文化年”這一舉措,有了一本譯過來的《俄羅斯當代小說集》,有了俄羅斯作協(xié)的給15位資深漢譯者的頒獎,有了此次來訪者給南京“譯馬”的頒獎,這很對頭,很見章法。普希金把譯者稱為“文化譯馬”,文學的交流是需得“譯馬”先行的。沒有疑問,這些應該看成是一個好的開始,當然,也僅僅是開始。拉斯普京在會上說得實在,我們的聯(lián)系不能只是敘談敘談友誼、介紹介紹情況,中俄年過了,一切又回復如舊;他冀望文學的真誠的、實質(zhì)性的對話,是的,文化的交流不能靠了過“節(jié)日”的方式,廣泛的紹介和深層次的研討這一共同心愿的實現(xiàn),還有待長期的、切實的共同努力。
  有趣的是,幾年前在俄羅斯作協(xié)的會議室,一位女作家也向我提出過跟邦達連科同樣的問題,這不約而同不由讓我想到,除了說明彼此的隔膜外,大概也透露了“尋找大師”的共同困難。 我們到底缺失著一點什么呢?我們這代人的那點俄羅斯文學經(jīng)典的情結(jié),到底系結(jié)于什么呢?這不是一個容易回答的問題。只是有一點可以肯定:通常對俄羅斯大師們的崇尚,并不全在于藝術(shù)和審美,更多的是那樣一種傾心,我指的是對于大師們表現(xiàn)了的那等要為全世界受難的彌塞亞精神,那等對于人類道德良知堅毅的探索,那等近乎迷狂的宗教式心靈虔誠。曾以“肩住黑暗的匣門”自勉的魯迅先生,當年顯然深深感受到這虔誠和精神對于我們的重要和必要,他據(jù)此慨嘆過:“俄羅斯式的知識分子,中國還沒有”。至于今,我們已經(jīng)擁有了很多,可當年那個沒有的已經(jīng)有了嗎,還是仍然沒有。我的渴望交流,大概也包涵了很想知道,在文學的世界走向中,在傳統(tǒng)的現(xiàn)代延伸和現(xiàn)代變異中,俄羅斯還有“俄羅斯式的知識分子”么?他們的文學實踐,是否還會以不同的方式和途徑跟斯拉夫民族那種偉大的傳統(tǒng)精神相遇相通呢?在他們那里,還可以給我們提供幾多啟示和借鑒嗎?

文章來源: 責任編輯:陳進 【打印文章】 【發(fā)表評論】

主辦單位:江蘇省作家協(xié)會

版權(quán)所有 江蘇省作家協(xié)會

蘇ICP備090467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