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金泉:又到四月憶海老

(2020-06-18 15:15) 5897634

  四月芳菲,鶯語春波。窗外,桃花仍然夭夭,花朵怒放,陣陣芳香傳春風;遠處,南黃海仍然澎湃,浪濤翻卷,嘹亮漁歌送春訊。詩意的四月翩然而至,受新冠肺炎疫情的影響,近期我更多的時間或在網上漫游,或整理幾十年積累下來的刊載我作品的報紙雜志。一張已經發(fā)黃的舊報紙勾起了我的回憶。那是1994年5月7日的《南通日報》,在文學副刊上有我寫的一篇文章《大海不老——海笑印象》。時間雖然已經過去26年了,但與著名作家海笑相遇南黃海的一幕還是清晰地在腦海里呈現,仿佛就在昨天。

  1994年4月24日,是一個草長鶯飛、菜花飄香的美好日子。應如東縣文聯和如東日報等單位的邀請,艾煊、海笑等十幾位省內外享有盛譽的作家、詩人以及部分報社的記者,風塵仆仆地來到南黃海之濱,參加如東縣舉辦的“南黃海筆會”。

  當年,我在縣級機關做秘書,雖然不在文聯,也不在報社,但我是一個狂熱的文學青年,相處了一群文朋詩友,特別是受當時在如東日報做文學編輯的何劍明、劉劍波等老師的影響,對文學的喜愛不亞于與女朋友談戀愛的激情,一大早就趕到當時還是如東縣政府第二招待所的碧霞大飯店??吹胶Pr,喜悅、崇拜、緊張等各種心情交織成一張對文學美好憧憬的網。

  海老穿一件深藍色的防雨茄克服,濃濃的長眉,深邃的雙眼,見人、談話始終帶著微笑,給人以一種親切、和藹之感。他說,你們不要稱我局長,也不要稱我主席,就叫我海老好了!

  海老對如東并不陌生,對大海更有一種情懷。他對圍在他身邊的文學青年們總是有問必答,時不時發(fā)出朗朗的笑聲。海老告訴我們,他是南通市金沙人,原名楊忠。取“忠”,寓意忠心報國。1942年,16歲的他在南黃海邊的蘇中軍區(qū)四分區(qū)參加革命。懷著對日寇的滿腔懷恨,受奔騰咆哮的大海的啟示,他毅然改名“海嘯”。他想,日本是個島國,最怕發(fā)生海嘯了??箲?zhàn)勝利后,他又將“嘯”改成哈哈大笑的“笑”。

  正緣于對大海的感情,海老饒有興趣地參觀了洋口港開發(fā)規(guī)劃陳列室。站在洋口港開發(fā)建設規(guī)劃圖前,他說,粉碎“四人幫”后,他曾先后3次來過如東,每回都要看看大海,看看這塊曾經戰(zhàn)斗過的地方,每次都會產生一種全新的感覺,對洋口港開發(fā)前景十分憧憬并祝福洋口港早日建成。

  4月25日,當與會人員乘坐拖拉機在灘涂上領略南黃海風光時,68歲的海老情不自禁地從拖拉機上站起來,在搖晃的拖廂里,雙手扶著拖拉機的欄桿,臉上漾起浪花一般的微笑。我趕緊扶住他。他又哈哈一笑,朗朗地說,這點顛簸算什么,當年我們乘坐漁船下海打鬼子,那才是驚險,是在浪尖上行軍、浪谷里掩藏、浪濤中開槍。迎著吹拂的海風,我仿佛能看到他胸中有一股海浪在翻騰。

  海老21歲就任中共無錫市委辦公室主任,還任過《無錫日報》總編,中共無錫市委宣傳部副部長,他本來完全可以走“仕途”之路,但他卻放棄了這條路。他說:“我是投筆從戎,又棄政從文。戰(zhàn)爭時代,為了和平,為了子孫后代,我們必須拿起槍。解放了,我的心愿就是為我們的子孫后代留點精神糧食。”因此,當上級組織多次要他出任江蘇省出版局局長之職時,他推辭了。

  回到二招,海老略顯疲倦之感,但看到我們這些文學青年圍著他,問這問那,他又精神煥發(fā),領我們到了他住的三樓房間,與我們合影留念,并講述了他的文學創(chuàng)作之路。

  海老沿著文學創(chuàng)作之路勤奮地忘我跋涉。他始終關心著兒童。除去大量的中長篇小說和散文不計,單是兒童長篇小說就有5部。其中《紅紅的雨花石》、《燃燒的石頭城》、《小兵的腳印》先后被拍成電視劇,并在中央電視臺播出。創(chuàng)作的一部反映現代題材的中篇小說《月亮灣》,在上海的大型文學刊物《巨人》上刊登。歌詞《我的心兒在歡笑》獲1960年全國歌曲賽一等獎,小說《那年我16歲》獲1990年陳伯吹兒童文學獎。海老還告訴我們,他應約而作的反映解放前無錫紡織大王唐新海、繅絲大王薛壽萱的大型人物傳紀已經脫稿,將收進中國50名大資本家傳記大型叢書。該書將于5月下旬在北京人民大會堂舉行首發(fā)式。另外,5月下旬,海老將在南京舉辦個人書畫展。屆時,將有海老精心挑選的80幅動物、山水書畫奉獻給社會。

  當我問及海老最近及今后的創(chuàng)作計劃時,海老幽默地說:“海老,老了!大部頭的文章,挑不動了。”坐在一旁的時任南通市文聯副主席的張松林先生則說:“海老,你不是喜歡大海嗎?大海會老嗎?”

  據中國作家網訊,海笑于2018年9月27日在江蘇南京逝世,享年91歲。海笑雖然離開了我們,但他的精神,他的作品卻永遠與大海同在!

  大海永遠不老!

2020年4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