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永剛:月是故鄉(xiāng)明——評娟子《我把故鄉(xiāng)送給你》

(2024-04-28 10:23) 5997744

  當娟子把她的新書送給我時,還是像我最初認識她的那個樣子,謙遜而低調,真摯而坦誠,這是她的底色,也是她為人不變的根本。她對人對事對文字都極為坦誠而認真的,是一個表里如一的人。在文學領域她是一個不斷前行的探索者,在文學創(chuàng)作的艱苦磨礪中不斷地實現人生的精進。對于文學的熱愛,讓她的散文創(chuàng)作達到了一個相當的高度,在國內的大型散文征文中屢有斬獲,多次獲獎,但她不愿說,因為得獎不是她的目的所在,而熱愛才是她不斷前行的動力之源。她的散文創(chuàng)作漸臻佳境,而她的新作《我把故鄉(xiāng)送給你》則再一次把她繼續(xù)上升的創(chuàng)作勢頭展示在你的面前,這已是她的第六本散文集。

  對故鄉(xiāng)的禮贊與詠嘆也是文學的永恒主題之一。那永恒的鄉(xiāng)愁,實際上就包含著人類的終極之問,體現了人類的終極關懷。我是誰?我從哪里來,到哪里去?生于茲,長于茲,來于何處,歸往何方,如何安頓自我的靈魂?實際上人走不出故鄉(xiāng)的守望,再大的時空也是從最初的奇點來的。作者以生花妙筆,為我們描繪、謳歌和贊美了故鄉(xiāng)的可愛、美麗、動人,留給我們無盡的想象空間。

  作者筆下田園牧歌式對故鄉(xiāng)的詠嘆,有著與傳統(tǒng)田園散文詩歌的一脈相承,更有傳統(tǒng)士大夫的家國情懷的發(fā)揚光大,是一種現代化語境下對田園的反思,有著一種悲欣,那種心懷天下的理想表現得更加執(zhí)著而堅定。她是以真性情、真文字去抒發(fā)故鄉(xiāng)之愛的。故鄉(xiāng)的一草一木、故鄉(xiāng)的山海,故鄉(xiāng)的風土人情,故鄉(xiāng)的一切,在她的筆下都有著豐沛慷慨直抵人心的純粹。人與自然、人與家庭社會等都無不具有一種令人神往、有時是童話一般的美好情愫。

  人類的文明之旅是感傷之旅?,F代化推動了文明的前行,但現代化本身也是破壞之旅。從鄉(xiāng)土中國到城市中國的巨大社會轉型,對于田園的沖擊是巨大的。更何況今日科技進步迅猛,人類文明進入了新拐點,這也就是很多的學者和人類未來學家提出的“奇點臨近”,文明將指數增長,發(fā)展用日新月異來形容恐怕都不一定妥帖。娟子散文語境里的田園,也就打上了時代的烙印,展露出后田園視野,有一種穿透現實的深邃和寧靜。但她并非要在虛幻的田園勝景“桃花源”中尋求精神慰藉,她是在懷想里對往日美好進行精美編織,把時光中溫情脈脈的美好沉淀為厚重人生存在的回味,把那些往昔歷史中的碎片還原為可視可感的往日重現。盡管這種懷舊心態(tài)有時會導致對鄉(xiāng)村或自然的浪漫呈現,但它同樣可以使讀者在共情中產生反思,正視田園現實,正視人類詩意棲居的亙古不變的理想,這種美好的守望同樣寄寓了作者的追求與企盼。家鄉(xiāng)是她人生永恒的圣殿,月是故鄉(xiāng)明,人是故鄉(xiāng)親。她有責任把故鄉(xiāng)推介給讀者,這是她的初心,也是作為文學工作者神圣的使命。

  田園的表達方式在作者的筆下是多姿多彩的,她的用功之深,思考之勤,讓她筆下流淌著讓人回味雋永詩意之美、哲理之思、人情之醇,散落在生活中的那些美好,即便只是一磚一瓦,即便只是鳥語花香,即便只是舉手投足,即便只是那么一種欲說還休的人生狀態(tài),即便只是天風海雨……都讓她不能自已。一切都將過去,而那過去的都將變成美好的回憶。因為愛之深,因為情之真。“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著淚水,因為我對這土地愛得深沉”,這本書讓你捧卷在手,非要一口氣讀完不可,而這恰是作者的能力所在,是作者的深情打動著你!

  誰的頭頂都有一汪藍天,誰的心中都有一片花海。作者的視角更多是文化、歷史與哲學和心理的,是多層面的疊加,包含著巨大的拓展空間,蘊含著政治、宗教、經濟、哲學、文化、社會、民風、民情、民俗等多種寓意。天地一馬,萬物一指。作者以平視的角度,寫出了風月同天,人類追求詩意棲居的不變的人性,萬物有情,萬物平等,人與自然應當永遠處在一種和諧狀態(tài)之中,應該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這是一種大敬畏,更是一種大悲憫。

  作者語詞如花,她的散文語言體現漢語言的本身特點,字正腔圓,平仄抑揚,用字用詞洗練規(guī)范,極具特色,形成了風格,體現了作者一以貫之的追求。在《藤花落痕》一文中她寫:“那灰褐色的枝藤,剛勁古樸,如龍蛇般蜿蜒;垂掛著碩大的花穗……仿佛一場初露端倪的愛情,紫色的身影,紫色的味道,充斥著所有的空間,一條縫隙都不留。”在這里作者運用了多種修辭手法,有白描、比喻、擬人、象征、暗喻等等,但你感覺非常清爽,干凈,通透……她的語言典雅優(yōu)美,具有一種語言場,營造了詩意,畫面感強。而這在她的書里俯拾即是、隨處可見。她的行文自然流暢,行云流水,達到了很高的境界。

  她的散文越寫越大氣,顯示了作者高度的文化自覺和創(chuàng)作自信。“地靈山秀誕豪杰,鳥度云行閱古今”(胡林翼的名聯)。如她“藤花落痕”第一章節(jié)中的那些散文,都寫得大氣磅礴,具有文化散文的意蘊,具有一種歷史的滄桑、文化的通透,哲學的沉思,知趣、諧趣、情趣融為一體,以現代眼光審視歷史所來,看我們現實所在,及未來所往。如《巖畫上駛來的船》一文,從遠古人類憑陸基與星相定位的牽星術到今天人類的上天入地,在穿越中讓我們看到了人類文明前行的艱難與悲壯。歷史是如何發(fā)生的?當初的緣起,以及日后的修持,才達到了今天的境界。人類的眼界即世界。江河的源頭都是涓涓細流,而它的遠方必是洪波巨瀾。作者在創(chuàng)作中把個人經驗融入其中,代入感強,擺脫了對民族、歷史和文明興衰那種大而不當矯情感嘆,而且她坦誠而直率,行文恰到好處,行于當行,止于當止。如她在文末處所說“讓人生出無邊的遐想”!神奇浪漫的山海喚醒人的正是這樣的大呼喚,我把故鄉(xiāng)唱給你聽,經典詠流傳。娟子的散文是可以詠唱的。

  故鄉(xiāng)的山海之美、歷史文化之美、風土人情之美、勞動創(chuàng)造之美、文明進步之美,非遺傳承之美,在她營造的詩情畫意中給人以美的呼喚,給人以歷史的沉思,給人以文化的反省,給人以文明的引領,那是她內心的真情告白,是她對友朋的真摯相邀,是她的鄉(xiāng)戀、鄉(xiāng)音、鄉(xiāng)愁……明月清風伴我行,山海連云如仙苑。以我觀物,故物皆著我之色彩,對故鄉(xiāng)她永懷頂禮膜拜之心。

  故園之愛是人類之愛的有機組成,也是文明前行的推手,是人之為人永遠不能更變的情懷。而環(huán)睹當今世界,人之所以心為物役,迷心逐物,很大的問題就是動了人之不能動的東西,因此文學就不能不發(fā)揮應有的教化作用,這是作家的責任所在。顯然作者是有著文學責任的自覺擔當意識的。她散文創(chuàng)設的意境淡而濃、樸而純、雅而美、美而凈,情景理都有著琉璃世界般的潔凈剔透純粹。

  如澗中泉水,山間清風,海上明月,旭日東升,以物化人,讓人洗心革面。物我交融,神與物契,情滿于山,意溢于海,景情融,詩畫出?!段野压枢l(xiāng)送給你》,是一本對故鄉(xiāng)深情詠嘆美文集錦!是一份來自故鄉(xiāng)的高貴人文禮物!更是一份對遠方賓朋熱情呼喚的約定邀請!

  周永剛,江蘇省作家協會會員、江蘇省文藝評論家協會會員,江蘇省黨課名師,連云港市作家協會副主席、連云港文藝評論家協會副主席、連云港市文藝名師、國家一級社會體育指導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