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作家走進畢飛宇工作室

(2023-11-27 15:28) 5992456

  江蘇作家網(wǎng)訊 2023年11月25日,5位外國作家應中國作協(xié)國際文學交流中心(南京)和南京文學之都促進中心邀請,來到泰州興化,在畢飛宇工作室參加系列文學交流活動。中國作協(xié)副主席、江蘇省作協(xié)主席畢飛宇,省作協(xié)黨組書記、書記處第一書記、常務副主席鄭焱,泰州市文聯(lián)主席、作協(xié)主席龐余亮及興化本土作家、評論家、文學愛好者等近百人參加了活動。 

  一次相聚:搭建中外互動交流平臺 

  當天,是畢飛宇工作室第41期小說沙龍,也是中國作協(xié)國際文學交流中心(南京)本年度重要活動之一。

  2014年,畢飛宇工作室在江蘇興化成立,旨在培養(yǎng)發(fā)掘有潛力的小說創(chuàng)作新人。2016年開始,小說沙龍相繼走進南京、上海等地高校;2022年起,畢飛宇工作室聯(lián)手《青春》雜志社,推出專欄“畢飛宇工作室·小說沙龍”,重點面向高校寫作者,促進青年寫作和高校相關專業(yè)建設。

  此次到來的5位外國作家是南京國際文學家駐地計劃特邀作家。該計劃是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創(chuàng)意城市網(wǎng)絡常規(guī)交流項目,于2019 年正式啟動,旨在為駐地作家提供跨文化文學交流機會,為國內(nèi)外中國文學愛好者提供同步參與和交流媒介。2023年,項目以“人文都市的時代敘事”為主題,興化期間的文學交流活動是本次行程的重要安排。

  鄭焱在講話中指出,當前,省作協(xié)聚力推動江蘇文學的海外傳播工作,以中國作協(xié)國際文學交流中心(南京)為重要抓手,大力構(gòu)筑文藝精品創(chuàng)作高地,持續(xù)做強“揚子江”等文學品牌,通過搭建合作交流平臺、拓展對外傳播渠道,展示中華文化獨特的魅力。今天,畢飛宇工作室聯(lián)手南京市文學之都促進中心,舉辦中外作家文學對談活動,希望海內(nèi)外嘉賓能以獨特的眼光和多元的視角,分享自己的真知灼見,加快助推江蘇文學“走出去”的步伐。

  作為江蘇青年作家發(fā)現(xiàn)、培養(yǎng)和引領平臺,畢飛宇工作室采用改稿會、研討會等形式,邀請國內(nèi)知名作家、評論家、刊物主編和文學愛好者對年輕作者的作品進行剖析并提出修改意見,切實提高青年作家創(chuàng)作水平。

  一篇小說:站在小說的門口,推門進去

  當天,擺在參會者面前的是一篇隱去作者名字的小說——《天臺跑馬》。據(jù)主持人龐余亮介紹,這是一篇自由來稿,也是作者的第一篇小說。作者本人也悄悄來到了現(xiàn)場,但直到會議最后才亮明身份。

  “天臺跑馬”——一個給人無限想象的意象組合。面對這樣一篇特色鮮明的小說文本,中外作家會發(fā)生怎樣的視線重疊,又會產(chǎn)生怎樣的景深落差?改稿會首先由當?shù)刈髡甙l(fā)表點評意見?!肚啻骸分骶幚顧{,興化本土作家劉春龍、易康、王銳、單玫,青年評論家周衛(wèi)彬、王夔列舉了小說的種種亮點:文本充滿隱喻,作者具有一定的外部感知能力,有反映現(xiàn)實生活的真實欲望,語感較好。小說形式讓人耳目一新:采用第二人稱表達方式,敘述角度靈活多變,作者刻意淡化故事和情節(jié),著眼于人物的動作和心理鋪陳展開。同時,參與點評的作家們也指出小說的諸多不足,并提出修改意見。

  有趣的是,置身同樣的文本,外國作家留意到了一些中國作家沒有提及的細節(jié),比如性別和空間。西班牙作家ÁNGELFÁBREG 對小說中的女性塑造和場景描寫印象深刻;來自加拿大的Miodrag則表示,自己感興趣的是文本當中一些暗示性的性元素。

  不過,雙方視角更多時候還是匯集在人物、情節(jié)、人稱、語言等共性問題上。他們贊賞作者在形式和敘述上的創(chuàng)新,印度尼西亞作家Debby感到第二人稱的使用頗有新意,如果運用得當,是可以讓讀者更積極地融入到故事當中的。

  他們尤為感興趣的是作品濃厚的隱喻傾向和象征氛圍。“黑馬在小說中是一個突出的意象”,蘇格蘭作家Nick認為,黑馬傳達出了強烈的存在感和深遠性,但是在呈現(xiàn)意象的時候,還是應該用一種比較溫和的主觀意象,給讀者留出更多的想象空間。新西蘭作家Kyle表示,他很欣賞隱喻這種表現(xiàn)方式,但確實覺得作者用力過猛了,似乎在刻意創(chuàng)造類比和暗喻。

  “我覺得這篇小說最有意思的一點是,他把馬蓄養(yǎng)在樓頂上”,畢飛宇說,這才是真正有小說的地方。“小說跟生活不一樣。小說是寫生活的,但是有些地方有小說,有些地方?jīng)]小說?,F(xiàn)在問題是,作者已經(jīng)站在了小說的門口,但是他忘了推門。”“樓頂上的馬”本可以生發(fā)無數(shù)的想象,但它被作者扔掉了。談到人稱問題,畢飛宇認為,除書信體以外,“其實第二人稱是暴力的人稱,是孔武有力的人稱”,如果采用第二人稱,那么小說內(nèi)容就應該簡單粗暴直接地呈現(xiàn)出來,但這部小說恰恰又用了大量的隱喻,于是兩者之間就有種擰巴的感覺。由此,畢飛宇想要強調(diào)小說敘述的整體感,“人稱是由你的敘事角度決定的,敘事角度確定下來后,也就相應地呈現(xiàn)出一個文本的美學形態(tài)。”畢飛宇對這位年輕作家的探索精神和勇氣給予了肯定和贊賞,并鼓勵他繼續(xù)努力。

  一場對話:世界的彼端,生活的鏡像

  馬鈴薯地里的冰涼氣息,潮濕泥炭沼中的 /咯吱聲和啪嘰聲,鐵锨鋒利的切痕 /穿透生命之根覺醒著我的意識 /可我沒有鐵锨去追隨像他們那樣的人 /我的食指和拇指間 /夾著一支矮墩墩的筆。 /我將用它挖掘。

  當晚,畢飛宇工作室繼續(xù)組織5位外國作家和5位本地作家對談。對談主題是“文學的可能與自我深化”,主持人龐余亮引用愛爾蘭詩人希尼的這首詩解題,希望中外作家能夠分享自己在寫作過程中如何不斷挖掘自我,開拓新的文學可能。

  對話者面對面交流了各自的生活經(jīng)驗和寫作體會,他們之間形成了五組有趣的對照——

  生活在鄉(xiāng)下的新西蘭作家Kyle和在魚米之鄉(xiāng)長大的興化作家劉春龍是第一組對話者:Kyle陶醉于鄉(xiāng)村生活,熱衷于收集詞匯、聲音和各種閃亮的東西,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世界;劉春龍感興趣的是現(xiàn)實,他被鄉(xiāng)村的河流吸引,熱切研究河流兩岸的生活狀態(tài)和生活方式,在文章中寫了100種捕魚方法。

  Miodrag足跡踏遍世界各地,曾在塞爾維亞、加拿大和中國都有過長時間的生活經(jīng)驗,對不同人群的交往有著深切感受,希望借由作品呈現(xiàn)邊緣人群的生活;而興化作家易康則一直停留在興化這片故土,他喜愛彭斯、狄更斯,是閱讀、文學,帶他走向了廣闊的天地。

  西班牙作家ÁNGELFÁBREG致力于探尋人類的靈魂,通過文學作品呈現(xiàn)“我的人民的過去和歷史”;《青春》主編李檣認為作家既是詞語的采集者,也是靈魂的挖掘者,希望能提高自身修養(yǎng)、提升寫作能力,挖掘文學的可能性。

  Debby和單玫同樣是老師,又同樣被孩子激發(fā)起寫作靈感,把孩子看作自己最大的讀者。Debby曾在自己一篇較為灰暗的小說最后,把主人公的視角變成了動物,以動物的形象來呈現(xiàn)陰郁的故事,而為孩子的生活保留一些希望和美好。

  比起文學的可能,蘇格蘭作家Nick和興化作家王銳似乎更關注寫作的限度、自身的局限。Nick說自己大部分時間在房間對著屏幕,有時會感覺自己沒有什么生活,而寫作卻應當從生活中來;王銳談到了人的恐懼,漸漸感悟到,與其克服恐懼、無視恐懼,不如直面恐懼,把恐懼化作寫作的情感和素材。

  活動期間,外國作家一行還走進興化李園、鄭板橋故居和金東門老街等地,在興化街頭徜徉漫步,感受古典和當下在這座古老縣城的交匯。(俞麗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