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去沛縣掛職,基于兩點考慮。一是沛縣的文化底蘊,二是沛縣的文學氛圍。若說文化底蘊,得用好長一段文字。暫且不說吧,先說這兒的文學氛圍。
在徐州文學圈內,說徐州的文學高地在沛縣,沒誰會不同意。我的那篇《掛職筆記——沛縣文學創(chuàng)作現(xiàn)場掃描》宣稱的“沛縣是徐州的文學高地”,至今沒人提出反對意見,足可見這一立論是成立的。沛縣也的確無愧于這個稱號。剛剛進行的全國“文學之鄉(xiāng)”考評,沛縣成為全省第三、徐州第一個獲此稱號的縣份。沛縣目前有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17名,江蘇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81名,煤炭作協(xié)會員16名。據不完全統(tǒng)計,2022年沛籍作家在市級以上報刊發(fā)表作品達800多篇。在江蘇省第六屆紫金山文學獎的評選中,8名獲獎的徐州作家中,就有2名是沛籍。沛縣文學氛圍濃厚一說,絕非虛言。
在沛縣的作家隊伍中,有許多令我敬佩的朋友。詩人丁可、作家宋傳恩是他們的代表。20世紀80年代,他們的名字就常常響在我的耳畔。許多年來,雖無過多交往,但他們始終沒有脫離過我的視線。我就在想,能去他們生活的地方掛職,至少不會有兩眼一抹黑的感覺,這也是我選定沛縣掛職的原因之一。
掛職期間,我的工作、生活諸多方面都得到了很好的照顧。兩年間,我走訪了150多個村莊,訪問各界人士近千名。走村趕集,訪問采風,應邀或有感而發(fā)撰文20多篇,其中就包括那篇《掛職筆記——沛縣文學創(chuàng)作現(xiàn)場掃描》。
沛縣有個郝敬春,是位民間音樂家。經二十多年的刻苦鉆研,復原了失傳千年的漢代樂器——筑。當年劉邦平定英布反叛,返京途經沛縣,登臺高歌“大風起兮云飛揚”,從此,《大風歌》唱響兩千多年而不衰。當時用的伴奏樂器就是這個筑。筑也因此稱為沛筑。郝敬春攜復原的沛筑赴京城參賽獲得金獎后,又在此基礎上研發(fā)出了沛筑系列樂器,其中就有一張99弦的“中華筑”。我據此素材創(chuàng)作出版了長篇報告文學《從沛筑到中華筑——沛縣工匠的逐夢之旅》。在劉邦文化節(jié)上,這本書作為禮品,贈給各方來賓。
掛職期間,我還修改完成了長篇小說《大爆臨界》,該書入選江蘇省作家協(xié)會“重點扶持文學創(chuàng)作與評論工程”項目。小說出版后,獲紫金山文學獎、長篇小說獎。
回憶兩年的掛職,最難忘的就是與詩人丁可、小說家宋傳恩的交往。
在宋傳恩安排的接風宴上,我和丁可接上了頭。其后的一天晚上,我約丁可在好人廣場見面。憶舊、敘情、談詩、說文,就說到了他的創(chuàng)作。自2011年出版《母親的專列》后,丁可沒有新的詩集出版。為啥不再出一本?他說兩個孩子上大學,妻子推著三輪車賣煎餅,加上他的工資,生活沒有問題,但要拿幾萬塊錢出書,決心還真不好下。我說會有辦法的。其實,我那會兒也沒啥好辦法。只是覺得,這么好的詩,應該好好地傳播,并為“紫金山”增加點兒光輝才是。在省內,丁可的詩不敢說最好——文無第一,武無第二,誰又敢說自己最好——卻可說是最獨特的。以鄉(xiāng)土詩而論,全國的詩歌平臺上,應該有他一席之地。周梅森在《丁可詩選》序言中說:“丁可是當代詩界的一個傳奇。他的詩歌沾滿了生活的風塵,透著一種難得的民間底層體溫。真誠、倔樸,也時常帶有幾分慟人的辛酸,總令人情不自禁地想到久遠的大詩人杜甫。”就是這樣一位詩人,怎么可以與“紫金山”沒有關系呢?丁可卻說,比咱寫得好的詩人多得很,我都這個年齡了,也不想考慮這么多了。我說你不考慮是你低調,但我不能不考慮。派我來掛職,除了我個人的采風創(chuàng)作外,凡與文學有關的,都是我的工作范圍。我就說了我的兩步計劃。第一步,組織一次丁可詩歌朗誦會。第二步,編選出版一部《丁可詩選》,然后沖擊“紫金山”。他沒有贊成,當然也不反對,一副聽任自然的態(tài)度。
這次會面后的一天晚上,我在基督教堂旁邊散步,接到周梅森先生的電話,問我認不認識丁可。說他在《揚子江詩刊》上看到丁可一組詩,發(fā)在頭條,寫得非常好。又說丁可他不熟,讓我代他向丁可問好。然后又說,丁可的詩這么好,怎么就出不來呢?通話持續(xù)十幾分鐘,所談話題皆與丁可有關。最后,他說要策劃個活動,為徐州幾個“六零后”作家搞個研討會。我說,周主席啊,這太好了!我正籌劃丁可詩歌朗誦會,您說要搞研討會,活動升級了,太好了!
2016年5月20日,“我這樣歌唱——丁可詩歌作品朗誦暨研討會”在沛縣文化中心舉行。千人禮堂座無虛席,縣五套班子成員,以及干部群眾、中小學生近千人出席聆聽繆斯的歌唱。朗誦會后是研討會,省作協(xié)主席范小青、副主席周梅森等30 多名詩人作家及評論家出席,對丁可的詩歌創(chuàng)作成就給予了很高的評價。
省作協(xié)范小青主席說,這次朗誦研討會有“一種‘高大上’的味道,這和丁可本人對自己和對自己詩歌的定位‘在低處’的狀態(tài),形成一個鮮明對比,這樣一個對比恰好充分體現(xiàn)沛縣對于文學、詩歌的重視以及給予的位置,不愧于這片歷史文化底蘊深厚的熱土”。
周梅森先生說:“無意中在詩刊雜志上再次看到了丁可的詩,極為震撼。他在挖一口深井,他把詩寫到這種程度,讓人吃驚。丁可既是沛縣的,又是江蘇的,也是全國的。丁可的詩為什么讓我震撼?因為他對中國農民的艱辛寫得非常深,非常細膩,非常地能打動人心。”
揚子江詩刊主編、魯獎得主胡弦說:“他的作品極少有大聲歌唱的,特別是那些動真情的詩作,‘聲音’很低,就像說話一樣,既避免了煽情,又注意節(jié)制,看上去很平淡,卻很有力量。他的詩是見證,見證了這個階段,見證了這個世界最真實的關系。”
朗誦暨研討會前,《徐州日報》辟專版刊發(fā)了我對丁可的訪談實錄,實錄導言說:丁可出生在沛縣的一個偏僻鄉(xiāng)村,有人說他是農民詩人,其實不甚準確。我說他是立足土地為農民說話的詩人。其詩有泥土的氣息,有莊稼的芬芳,有父老鄉(xiāng)親的真歌哭,有詩人心中的大悲憫。丁可自己說:“我不能不說人話,我的詩不能不說人話。”我常常因他的“人話”滿含熱淚、夜不能寐。但我知道,眼淚能使人成長。黑暗中的警醒更是我們所需要的。
對于丁可詩歌朗誦、研討及《詩選》的出版,周梅森先生始終非常關心。研討會后的一天晚上,他打電話給我:“剛良,非常感謝你,這次丁可的活動非常成功!你辦了一件大好事。丁可是一位重要的、有個性的詩人,非常值得我們向外推。你在掛職期間,能認真做好這件事,推出一個好詩人,就是你對中國文壇的重大貢獻。他的詩集我又看了看,非常好,比那些整天咋咋呼呼的詩人好多了!丁可才是人民的詩人!你夫人看了他的詩哭,我夫人看了他的詩也哭,她們都不寫詩,也都不是搞文學的,但她們都被感動了,這就是文學的力量!丁可的詩好,就好在它的人民性。面對他,我們無話可說,讀他的詩,我無限感慨!丁可是徐州六十多年來最好的詩人之一。我不寫評論,也不給人家寫序,但丁可的詩集我給寫個序——如果丁可同意的話。要是他認為有更合適的人,我就不寫。”
我連忙說:“就由您來寫,這樣最好!”
他說:“我給他寫序,完全是針對他的詩。我跟丁可沒有任何私交,是他的詩打動了我。這么好的詩人不往外推是不對的!趕快幫他出本詩集,錢的事領導答應了,你抓緊去辦。”
說到《丁可詩選》的編輯出版,還得說說詩人張切。張切仰慕丁可,欣賞他的詩作,歷六年精研,以《低處的歌唱——對丁可詩歌的勾勒與探究》為題,寫了5 萬多字的專論。在丁可詩歌研討會上,他作了長達40多分鐘的發(fā)言。范小青主席說:“關于丁可詩歌,張切可以到大學里開一個學期的課。”為了編選《丁可詩選》,他在一間不常用的辦公室里,做了800多張卡片,放在一張大桌子上,精心挑選與排列組合。歷時一個多月,其間與丁可多次溝通,甚至為某些詩作的保留或割舍還與丁可發(fā)生了激烈的爭執(zhí)。應該說,《丁可詩選》有如今的面貌,張切是作了艱辛付出的。
《丁可詩選》出版期間,恰遇梅森主席回徐。他仔細翻閱了詩稿,提出了具體修改意見,還為其中一首詩的取舍致電出版社領導,明確表達自己的意見。他是為免遺珠之憾。對于這部詩選,他還是比較滿意的,他在《序言》中說:“這部張選的丁可詩集呈現(xiàn)了丁可詩歌最出色的一部分篇章,很多讀者非常陌生的作品也被張切選在其中,分輯與輯內作品的排列也花了很大的心思。讀完全書,才知道丁可詩歌遠比我們所想象的要廣闊、深邃得多;讀完全書,才知道我們擁有一位多么優(yōu)秀的詩人;讀完全書,才會更真切地意識到,這樣一位優(yōu)秀的詩人已經被遮蔽得太久、太久了……”
《丁可詩選》獲得第六屆紫金山文學獎詩歌獎后,我與梅森主席通話,向他表示感謝。他說:“這樣的好詩就該獲獎。”
梅森主席是真喜歡丁可的詩。2015年10月18日,我正在朋友兒子的婚宴上,突然接到他的電話。他讓我轉告丁可,說他打算在即將投拍的電視劇《人民的名義》中使用丁可的兩首詩。一首是《母親的專列》;一首是《插上一片新綠》。他囑我一定向丁可說明:第一,有償使用(在劇中安排人朗誦這兩首詩)。第二,署鄉(xiāng)土詩人丁可的名。第三,春節(jié)回徐即跟丁可簽協(xié)議。梅森主席說,丁可的詩好,也適合在電視劇的情節(jié)里出現(xiàn)。他希望丁可能同意。我說丁可肯定會同意。我就能代替他答應。
我當然代表不了丁可,還是丁可簽了協(xié)議,這事兒才正式定下來。
鹽城會議上,周梅森先生與丁可見了面。丁可將自己的詩集《母親的專列》送給他,一再向他表示感謝。梅森先生說:“我們都得感謝你,你寫了這么好的詩。我之所以選用你的詩,是因你寫得好,而且符合劇情需要。你還有沒有寫給兒子的詩?電視劇中的鄭西坡有個兒子,能有一首寫給兒子的詩是最好的。”結果,熱播電視劇《人民的名義》中,就有了三段朗誦丁可詩歌的情節(jié)。
《人民的名義》超乎想象的熱播,成為現(xiàn)象級文學事件。線上線下、男女老幼,開口閉口都是《人民的名義》。梅森先生不僅塑造了《人民的名義》中的“杜甫”,同樣“成就”了現(xiàn)實生活中的“杜甫”。戲里戲外兩個“杜甫”,呼喚的是人間正義,喊出的是人民大眾的心聲。
宋傳恩是中國作協(xié)會員、沛縣創(chuàng)作團副團長兼秘書長、《歌風臺》雜志執(zhí)行主編。掛職期間,我得他幫助很多。上任第一天我就打電話給他,他便立即安排為我接風。接風宴上,我不僅見到了丁可,還認識了很多新朋友。此后,只要條件允許,他都拉我參加他們的聚會,或茶酒閑聊,或游學研討。我有什么設想,也會跟他商量。丁可的詩歌朗誦、研討會,最初就是跟他一起商量的。先有大致的思路,然后一步步推進,終于成就了這項有意義的工作。我們還多次商量舉辦了有徐州市區(qū)作家參加的文學采風、小說研討和為鄉(xiāng)鎮(zhèn)圖書館捐書的活動。還專門請徐州市的文學評論家赴沛縣與作者面對面交流,然后撰寫評論文章在報刊發(fā)表。這些活動,宋傳恩無疑是積極組織者。沛縣能成功創(chuàng)建全國文學之鄉(xiāng),自有他的辛勤付出在。
宋傳恩無疑是我掛職期間重點關注的作家。我曾跟他有過一次近3小時的訪談。8000多字的《小說家宋傳恩訪談》發(fā)表后,還被他收進短篇小說集《芳草何處》中。我在《掛職筆記——沛縣文學創(chuàng)作現(xiàn)場掃描》中,第一個重點介紹的也是他:“從文學的角度說,傳恩先生無疑是沛縣的重要人物。倒不僅指他的身份,更因他在創(chuàng)作上的執(zhí)著追求。”他是“全縣第一個出專集的作家”,也是創(chuàng)作成果最為豐碩的作家之一。他對文學的執(zhí)著追求令我感佩,他豐碩的創(chuàng)作成果讓我汗顏。他還會國畫,繪得一筆好山水,這點我不如他。若論寫小說的功力,我也不及他。徐州工程學院人文學院副院長吳云說:“宋傳恩的小說是其文學觀的體現(xiàn),不論是民間故事,還是官場現(xiàn)形記,他的小說都有頭有尾、生動有趣,故事性很強,但透過故事,讀者總能感受到宋傳恩對國家、社會、城市、鄉(xiāng)村、文化、哲學等深沉思考。”
文學編輯家、評論家趙玉銀先生,也是應我邀請為沛縣作者寫評論的老師之一。他對沛縣文學一直比較關注。凡遇美篇佳構,都會熱心點評。宋傳恩的《山川履痕》出版后,他評點說:“我喜歡傳恩先生的游記作品。之所以喜歡,是因為它有自然流暢、生動傳神的文字表達,有高雅脫俗、意趣盎然的情調張揚,還每每讓讀者跟他一起馳騁想象,放飛神思。我喜歡傳恩先生的游記作品,還因為其中多有詩化的呈現(xiàn)。我甚至覺得,他是在有心無意間向讀者奉獻詩化散文。”
宋傳恩不僅擅文學、能書畫,為人熱情坦誠也是他的突出特點。我的長篇小說《大爆臨界》創(chuàng)作期間,發(fā)草稿請他批評指正,他認認真真寫了2000多字點評,字字含著體溫,透著真誠,不是那種敷衍塞責的過年話,確是治病療疾的針砭、良藥,讓我非常感動。
結束掛職時,縣主要領導以私人名義為我送行,說可以叫上我最好的朋友。我便把他和丁可叫上了。在這個小型的私人聚會上,我向縣長反映了《歌風臺》的困難,希望增加點經費。第二天,宋傳恩就得到了為《歌風臺》增加5萬元經費的批文。增加5萬塊錢,《歌風臺》的運行順暢多了,面貌也有了很大的改觀,開本由小變大,還增加了40個頁碼,不僅不再欠稿費,稿費的標準也提高了。
那天除了解決5萬塊錢的辦刊經費,還促成了一件大好事——設立歌風文化藝術獎。
這個獎是我離開沛縣后的2017年由縣政府辦公室發(fā)文設立的。文件規(guī)定,凡沛縣(包括中央、省、市駐沛單位)范圍內的文藝工作者和文藝團隊,以及以沛縣經濟社會發(fā)展為主創(chuàng)內容的縣外文藝工作者和文藝團隊,都屬于獎勵對象。作家及其他門類藝術家發(fā)表作品、獲得獎項、出版著作,及加入省級以上協(xié)會,都會獲得額度不等的獎勵。
有朋友常把我與這個獎勵政策的出臺相聯(lián)系。宋傳恩也多次在公開場合說我如何促進了這個獎項的出臺。我說言重了,這事雖然與我有關,但我的作用是有限的,獎勵政策出臺的基礎工作許多同志都在做。當然,我也的確把推進這項工作的進展當作了我的重要工作計劃之一。在與縣領導的交往中,跟他們有過意見交流。在與宋傳恩等作家朋友的交往中,也有過多次議論。還參加了創(chuàng)作團召開的專題會議,研究獎勵資助的具體方案。當然,我們所討論的,僅限于文學領域的獎勵??h政府、縣委宣傳部以及縣文聯(lián)的領導,卻作了通盤考慮。最終設立了一個囊括所有文藝創(chuàng)作門類的獎勵政策。這的確是件令人高興的大好事。足見沛縣對文藝創(chuàng)作的重視,對文藝工作者的尊重。
掛職出發(fā)前,市委宣傳部副部長,市文聯(lián)黨組書記、主席王雪春同志跟我談話,除提些原則上的要求外,沒有給我具體任務,說要給作家深入生活的充分自由。而我,卻不敢放任自由。兩年間,除了創(chuàng)作出版了一部長篇報告文學、修改完成了一部長篇小說、寫作發(fā)表了一些紀實性的作品外,還醞釀了一部長篇小說,創(chuàng)作了一部長篇散文《田野上的歌謠》。目前,《歌謠》已過三審,很快就可付梓了。
離開掛職的沛縣許久了,心里依然裝著這一片土地和土地上的人們。這部《田野上的歌謠》,還不足以表達我對這片土地的熱愛,還有很多的事情需要我去做。
兩年的時間不算長,卻是我人生中重要的一段時光。我雙腳踏實地踩在泥土上,得到了與鋼筋水泥、柏油馬路不一樣的深切體驗。我與生活在那里的人們曾經貼得那么近,聽他們的心跳,感受他們的呼吸。將來我要做的,就是把心率調整到跟他們一樣的頻率上,和他們的心一起跳動,直到永遠……
載《歌風臺》2023年3期,編輯:宋傳恩
楊剛良,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江蘇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徐州市作家協(xié)會顧問。2015~2016年任沛縣人民政府顧問(作家掛職)。文學創(chuàng)作40年,發(fā)表作品百萬字。中篇小說《白烏鴉》發(fā)表于《北京文學》(2009年7期),《作品與爭鳴》(2009年10期)全文轉載,入選多部選集,并被報紙全文連載。出版專著7部。長篇小說《大爆臨界》獲江蘇省第六屆紫金山文學獎•長篇小說獎。